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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番外一:公子许瞻(六)(第2/3页)

晨光熹微,东方既白,她身上的麻袋旦一扯下,便露出了那张煞白的脸来。

孤没有软肋。

没有。

许牧该知道,王叔该知道,这天下诸人都该知道。

孤拉满了轩辕大弓,而她连一声哀求哭泣都没有。

她心性坚硬,孤知道。

她冰雪聪慧,也该知道孤的心思。

孤朝许牧张弓拉箭,那利箭穿风破晓,直直插进了那反贼的脑门。

你瞧。

孤箭术甚佳,从无一分差池。

是日的兵变收锣罢鼓,此时已是天光大亮。

孤踩着满地尸身去寻她,她见了孤便往后退去。

她怕了孤。

但这便是权力场。

你死我活,十分寻常。

她也许去四方馆报过信,也许与叛贼有牵连,她不该出现在城门,孤都知道。

但孤不曾怪罪。

不疑她,亦不曾想过杀她。

她问过孤,公子不怕奴果真背弃公子吗?

孤也不知。

孤能翻搅风云,宰割天下,但孤不知她的心思。

孤当真怕她将自己折进去。

孤唯有正色劝告。

“小七,离他们远远的,永远不要卷进来。”

但愿她能记住。

要记得死死的,要烙进脑中,要刻在心里。

这一日,孤带她进宫,命她去听、去看。

孤有心去试,看她到底是不是孤的人。

但她口中没有一句实话。

没有,那便不是孤的人。

是,她盯着孤腰间的玺绂,说着气话,她说,奴是魏人,做不了公子的人。

她还说,奴总是要回魏国的,那里有奴的父亲母亲。

生辰那日短暂的亲近,再也没有了。

孤心里何尝不气,孤嗤笑一声,告诉她,什么嘉福郡主,追封毫无意义。

她双眸通红,但没有哭出一点声音。忽而却又笑了起来,到底说出了心里的话。

她说,公子嗜杀残暴,不配做北地之主。

孤。

孤将她赶下马车,命她跣足行走。

孤命她下车,她便下车。

孤命她跣足,她便跣足。

她一句也不肯求孤,一句错也不肯认下。

但凡她肯说句软话。

罢了。

孤在兰台坐卧不宁,然她竟去了扶风。

呵。

孤星夜寻去,挎剑立马,径入厅堂。

兰台的东西,谁人敢抢。

女人。

君位。

王叔觊觎燕宫由来已久,孤与王叔的恩怨亦早已理不清楚了。

孤五岁随父伐楚,王叔曾设计将孤虏至燕营,孤险些死于楚人剑下。

若不是敌军主帅将孤送回父亲的中军大帐,孤早就客死异地,燕国也必将一败涂地。

孤犹记得那时敌军主帅是楚国的七公子,那是个儒雅的文人,孤虽记不清他的眉眼,但记得他眸光温和。

孤是后来才知道,七公子就是她的父亲。

他的手曾轻抚孤的头颅,孤至今尤记得她父亲的话。

他说,“稚子无辜啊。”

听说楚国败后,七公子回国受刑,后来竟不知所踪,再无人知道他的消息。

狼若不死死咬住狐狸的咽喉,狐狸终究要寻机给狼以致命一击。

王叔啊,那只狐狸。

他又从孤这里讨到了什么便宜,孤的猎犬撕了他的爱女,吞了那孩子半只脚。

他年长孤十岁,自此再不敢小看于孤。

呵。

她真是个倔强的人呐,孤命她上车,她竟不肯。

只自顾自往前走,孤不远不近地跟着。

孤想,不审,不叱,不辱。

再不弃她于闹市,亦再不锁她于危楼。

孤还想娶她。

但她抗拒孤,她死死掐住了孤的手,指甲深陷,掐掉了孤一层皮。

她说,君侯是好人。

她信了那只狡诈的狐狸。

她不信孤,却信一个谋面不过半日的人。

孤的心寸寸滴血。

在她心里,孤暴戾嗜血。

同室操戈,诛自己的父辈兄弟。

动辄征战,屠列国的兵卒百姓。

可孤就只是这样的人么?

孤不知道。

但她真真正正地是站在了孤的对面。

孤最怕的事,就是她不做孤的人,最怕她做孤的敌人。

孤第一次害了怕。

孤将她拽来,按上短案,扣住她的脖颈倾身覆下,去啃噬她的唇舌,去撕扯她的衣袍。

孤要缚住她的双手。

孤要占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