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0叛逆者

徐世杰当然是在吓唬人，他这套词都是昨天见过石狗子之后临时现编出来的。石狗子要是不说，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开青楼的王八蛋还有这么多套路。

大茶壶哑口无言，目光闪烁，一看就是心虚。

他也想不起来自己跟没跟别人嚼舌根子，但人家徐二少都打上门来了，那八成是有的。

毕竟这事儿以前就没少干。

那年月人与人之间没什么保密意识，坐下来也没什么可聊的，无非就是张家长李家短。你要说讨论国家大事，那也得是京城里消息灵通才有的谈，像郓城县这种十八线小地方，每天聊最多的话题，可能也就是县太爷又在自己新纳的第七房小妾身上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当真是一树梨花压海棠，老当益壮雄风不减当年。

三两杯酒下肚，大家你来我往嬉皮笑脸谁能管住自己这张嘴？又是青楼里面最没底线的大茶壶，只要你给够银子，那就连楼里姑娘今天穿什么颜色的亵衣都能给你像报菜名一样说出来。

老鸨子一看这大茶壶的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心里暗骂一声晦气，也不能责骂人家，毕竟人家吃的就是这碗饭。这事儿要说起来真不算是个事儿，关键在于徐二少不是个好相与的。郓城县的混世小魔王，天字第一号纨绔混蛋，性格属驴的，只能顺毛捋。

心里面打着算盘，老鸨子手里甩着团扇，拍在胸口上长松了一口气：“你说我还当什么事儿呢，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哪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喝头汤……哎呀不说了不说了，老四你说你这张破嘴，喝二两猫尿什么都敢瞎说！二少爷年纪还小，以后要读书考功名的，本来没影的事儿让你一编排都他妈成真了！说出去我们楼里的名声难道好听吗？”

大茶壶赶紧左右开弓扇自己嘴巴：“都怪我，我不是人……”

“停停停，别给我演了，没心情跟你们戏耍。”

徐世杰跷着二郎腿不耐烦道：“人我带走，卖身契拿来，多少钱说个数！”

老鸨子连连摆手，一脚踹在大茶壶身上骂道：“赶紧滚去拿文书！带孩子回屋收拾东西！”

等大茶壶带着白芷离开，老鸨子俯身贴近到徐世杰耳边，小声说道：“二少爷啊，我跟您说一个实价儿，您要赎这孩子得二百两。”

徐世杰愣了一下，眨眨眼睛看着老鸨子一脸的不解：“你想钱想疯了？”

老鸨子语重心长道：“二少爷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不是牛姨我钻钱眼儿里眼睛睁不开，这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咱先说这孩子当初买来的时候确实不值什么钱，可到了我这儿供她吃喝嚼裹，衣服被褥可不都是给她倒搭进去的银子吗？这孩子您也看见了，顶好的一个苗子，我前两天才给她请来的琴师指导，就指望着长大以后做门面呢。你现在直接把苗拔了，我以后的生意怎么办呢？再者说啊……”

徐世杰似笑非笑地盯着老鸨子，盯得她心里发慌，语气又软了几分：“再者说二少爷您应该也知道，牛姨我就是个管事儿的，这明月楼是太原府乔家的生意，往来都要走账。给清倌人赎身公价最低就是二百两，我可一分钱都没敢跟你多要。不过咱们也互相体谅，我知道二少爷你手头未必这么宽裕，可以先付一半，剩下的打借条。你也怜惜我一个老妈子做不得主，回头楼里要是再进来上等的好姑娘，我专门给你留着梳拢，老四再敢嚼舌头我撕烂了他的嘴！”

“我听明白了。”

徐世杰点头笑道：“牛姨你是觉得我不懂行情，想拿我当肥羊来宰？以为我们徐家要名声，多少银子都不在乎，对吧？”

老鸨子当场叫起屈来：“二少爷您说的什么话！我若是那样的人，叫老天爷一个雷把我劈死在这儿！我是什么人品你去问问楼里姑娘，哪个不说我慈悲心肠义薄云天！我这明月楼以后还指望你二少爷来照顾生意，哪里敢坑你哟！姨把难处都跟你说了，可一点都没瞒你。二少爷你要是实在拿不出银子，姨也让你把人带走！白芷丫头跟了你也算是祖坟冒青烟积了大德，有了好归宿，姨不能做这个恶人。至于账上的亏空，回头姨自己想办法，你不能冤枉好人呐！”

徐世杰摇头道：“那不行，传出去说本少爷强抢民女，那名声不是更坏了？”

老鸨子心头暗笑，她就知道这少年人受不得激。

却不料徐世杰冷笑着继续说道：“还有个办法也能解决问题——牛姨你还记得两年前那桩旧事吗？”

听他说起这话，老鸨子心头猛然一颤。

徐世杰看她脸色变化，呵呵笑道：“看来你还记得，当年大同府陈家商队来郓城收粮食，有个小胖子跑到你们这儿来折腾，嫌弃陪酒的姐姐人老珠黄言语粗俗，喝点酒就放开了性子撒野，非要一把火烧了这座楼。后来他被我扒了裤子，一路光腚连滚带爬逃出城……你连他都不敢招惹，现在却拿我当棒槌，是觉得我人善可欺吗？”

说完这话，也不等老鸨子继续挤眼泪叫天屈，徐世杰站起身就往外走。

“二少爷！二少爷别走！”

老鸨子心说：要坏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