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

鹿青棠无意识地记住了这句话。

恰好秦城今天就有一场知名画家的画展，鹿青棠刚才坐在路边吃冰激凌的时候，用了点儿特殊办法，弄到了两张票。

宁厌看着身边的小姑娘，用一种“我厉害吧”的眼神，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牵着鹿青棠的手，带着她走进了画展。

大概是因为，私人画展的缘故，大厅里人很少。

鹿青棠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那一幅幅挂在墙壁上的画，一边看一边问，“你有喜欢的吗？”

宁厌轻笑着询问她，“怎么？你要买下来送我吗？”

鹿青棠眨了下眼睛。

她原本想说如果宁厌真得有看中的，买一幅送给他也无妨，就当做是他之前帮助她的谢礼。

但鹿青棠仔细看了一圈，最后凑到宁厌耳边说，小声说，“我觉得……这些画都没有我家小老公画得好看。”

鹿青棠之前收到过一幅她家小老公送给她的自画像，现在就在她的卧室里挂着。

她每天睡醒，睁开眼睛第一眼就能看到。

小姑娘虽然没有多少艺术细胞，但好坏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这间画室里的画，不说其他，单就色泽颜料，都与她家小老公送给她的那幅，天差地别。

宁厌长长得睫毛颤了颤，盯着鹿青棠了好一会儿，轻笑着问，“这些画跟你家小老公画得……哪里不一样？”

鹿青棠怔了下，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仔细想了下，拽着宁厌的衣袖，将他拉到一幅红色美人图前，“颜色就不一样……”

宁厌扫了眼面前那幅画，桃花眼中隐隐闪过丝什么，“看着不都是红色……”

鹿青棠皱了下眉，仔细回想着两幅画的差别，有点磕巴地说，“我家小老公用得颜料，看着就独一无二。”

“他们的像是颜料工厂成批制造出来的……一点儿都不唯一。”

宁厌看着鹿青棠的眼神，隐隐亮了几分，轻笑着说，“你的那张画，用得颜料是从海底某种贝壳里提炼出来的。”

“一万只贝壳，才提炼出一点，自然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从来没画过人物像。

鹿青棠是他第一个画的人。

送得时候，也没期待鹿青棠能看出什么不同来。

却没料到，小姑娘虽然不怎么懂艺术，却硬是凭借她的直觉与观察力，察觉到了他那份隐藏的心思。

鹿青棠顿时被惊得张大了嘴巴。

宁厌看着她震惊的表情，抬手握住鹿青棠的手，带着她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这里的画没什么好看的。”

“你想看画……我可以画给你看。”

鹿青棠满脑子都是她卧室里，挂得那张画，心不在焉地被宁厌牵到了花园。

绿色的草坪上，挂着白色的画框。

宁厌走到桌前，拿起颜料盘，调了几个颜色走到画板前，看着鹿青棠，轻笑着道，“坐过去。”

鹿青棠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宁厌指的是对面一架秋千。

她乌黑清澈的杏眼霎时间就亮了起来，跑过去坐在秋千上，双手扶着花架，脸上带着灿烂甜美的笑容，“不准把我画丑了……不然就在你的脸上画小乌龟！”

宁厌看着小姑娘鲜活的眉眼，笑了下，微微弯腰，手上的画笔在洁白的画布上，落在了一抹灵动的笔触。

鹿青棠安静地坐了几秒钟，就坐不住了，开心地荡起秋千来。

宁厌低头认真地画着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少女。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宁厌站起身，停下了画笔。

他一停，鹿青棠就迫不及待地从秋千上站了起来，跑到画布前，探头一眼，随后倏然怔在原地。

她看着洁白的画布上，穿着身嫩绿色长裙，笑容甜美，眉眼灵动的少女，唇角就是一弯。

她眨了下眼睛，抬头看身边的人。

宁厌微笑着看她，“喜欢吗？”

鹿青棠看着他的笑容，心底莫名生出一抹怦然心动的感觉，小声说，“还行……”

“虽然比不上我的小老公画得，但比外面那些……都好。”

宁厌看着她羞涩又欢喜的表情，眉眼变得温柔起来。

他正要转身去将颜料杯放下，刚一动，鹿青棠忽然出声，“等下！”

宁厌一怔。

鹿青棠从包里拿出一张湿纸巾，踮起脚尖，温柔地帮他擦掉了脸上的颜料。

宁厌勾起唇角，微微弯腰靠近鹿青棠，“还有吗？”

鹿青棠双手捧着他的脸，仔细检查了一下，笑着说，“没啦！”

宁厌站直身体，轻笑道，“我去放颜料，把画收起来。”

趁着宁厌洗手的空档里，鹿青棠小心翼翼地将那幅画收了起来，暗中想着，等回去以后，立即去找秦管家，把这张也给她裱起来，挂在另一边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