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机密马天宇演技:马天宇《三国机密》演技堪比蜕皮

第6章 弦上的许都(5)(第1/2页)

第6章 弦上的许都(5)

现在刘平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你说的没错,”伏后平静地回答道,这个女人一直保持着出奇地沉稳,“把你召入许都,就是希望你能够代替你的兄弟,来做这个皇帝。”

刘平刚要开口,伏后举起手掌,示意等她说完。

“其实杨太尉并没有骗你,把你召入许都襄助,一直就在陛下的计划之中。只是自入冬之后,陛下就染了重病,每况愈下。到了前几日,我们知道陛下必已无幸。可汉室不能无人支撑,所以我们只能提前出动,请杨俊尽快带你赴许。”

伏后把手伸入锦被里,从里面取出一条衣带,从中取出一条二寸见长的绢束。绢束上留着一行墨字,字迹潦草,能看得出写字的人已近油尽灯枯。她又从枕边取出一方玉玺,把这一绢一玺托在手中,表情变得威严起来。

“陛下唯恐不能支撑到你来,便事先以指蘸墨,留下这一条遗诏。刘平,接旨。”

刘平只能跪倒在地,伏后念道:“朕以不德,传位弟刘平,务使火德复燃,汉室重光。切切。”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着一位皇帝的哀伤、愤懑与满心的不甘。伏后俯下身子,双臂前伸,用殷切的目光望着刘平。

刘平有些犹豫,他知道这一接,接下来的将是一件无比沉重的使命。伏后并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她的双眸美丽而深邃,漆黑的瞳孔仿佛可以把对视者的思绪吸入其中。

从前他曾经与司马懿谈过国政之道,也抒发过汉祚不兴、朝纲不振的感慨,可没想到过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参与到国事中来。他转过脸去,注视着刘协的遗容,死者表情很平静,似乎是托付完了一切身后之事,然后安然离去。这是一位皇帝给他素未谋面的兄弟最后的嘱托,也是这两兄弟之间唯一的一次交流。“臣,接旨。”

他思忖再三,终于接过绢诏和玉玺,沉甸甸的,这恐怕是古往今来最古怪的一份传位诏书,刘平觉得之前所有的事加到一起,也不如这一件荒谬。伏后看到他终于接过去了,松了一口气,露出明媚的笑容,与唐姬一起跪倒,向这位新登基的天子叩头。

刘平手捧玉玺,嗫嚅道:“为何是我……这天下有皇室血统的,还有许多人啊。”

伏后轻轻摇了摇头:“天子在时,以汉皇之威德,能与曹贼分庭抗礼;若是天子驾崩,曹贼必会另立一个言听计从的傀儡,以断绝刘姓诸侯称帝之意。届时汉室倾颓,将不可挽回。”

她抓住刘平的手掌,放到刘协的胸口,他感觉到一片冰凉。伏后的圆润声音在旁边响起,既像是说给刘平听,又像是说给刘协:“所以天子不能死,天子没有死。你就是天子,汉天子刘协。”

我就是汉天子刘协?听到伏后这么说,刘平一阵苦笑。他从温县这一路走来,先是舍弃了杨平的身份,变成了皇帝的兄弟;现在又舍弃了刘平的身份,变成了皇帝自己。

唐姬这时总算恢复了一些情绪,她擦干脸上的泪水:“陛下大行之后,除了妹妹你,可还有别人知道?”伏后道:“这一整天里,我就守在他的身旁,以他的名义发出诏书,谢绝一切谒见。太官们进的汤药、饮食,我都亲自到宫门接应,生怕他们觉察到什么——宫中之人,不知曹氏安插了多少耳目。”

她执起刘协冰冷的手,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他的胸膛上,侧过脸来:“假如你们再不来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一直到这时候,伏后才露出极度疲惫的神情,她伏在床上,脸上的光华在一瞬间黯淡下去。

这个女人坐在丈夫冰冷的尸体旁边足足一整天,强忍丧夫之痛,扮演着病中的皇帝与侍寝的皇后两个角色,甚至不能露出半点戚容。寝宫外的每一个脚步声都让她心跳加速,因为这是一条极其脆弱的防线,哪怕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宫女、最不经意的一瞥都有可能毁掉她的努力——一旦被发现,那就是汉室的灭顶之灾。

她在针尖上跳着七盘舞步,而唯一能指望上的,仅仅是一个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孪生兄弟。

这需要何等坚毅的心志。刘平满怀敬意地望着伏后,这正是史书中所谓的“义士”啊。这两天内他所接触到的人,无论是杨俊、杨彪、唐姬还是这位伏后,性格各不相同,却都有着一种超乎执着的热诚,为了汉室而不惜一切代价。刘平不知道,促使他们甘冒奇险的,究竟是对汉祚的责任感,还是对天子本人的忠诚。已经死去的刘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得到如此的信赖?

刘平这时候才想到,他对这位兄弟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仅仅是传到河内的一些只言片语:朝廷暗弱,天子无能,任凭权臣当道……可现在看来,却是截然不同。

他正在沉思,唐姬走到他身旁,递过一套衣裳,悄声道:“陛下,请您更衣。”刘平尴尬地看了一眼唐姬,走到屏风后面,脱下小黄门的衣服,把自己的中衣也脱下扔在一旁,换上了一身布袍。袍子很旧,质地却十分柔软,举手投足间颇为舒适。刘平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圈,努力想象刘协走路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