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首富

第29章 这个贵人是谁?(第2/2页)

呼塔布就是吉山的另外一个家奴,过去几年,就是他坐在嘎溜现在的位置上。

一个月前,粤海关监督吉山后院起火,七姨太和九姨太宅斗分了胜负,此乃是近几个月西关的一大新闻,此事说来似乎不值一提,然而九姨太得宠、七姨太失势,这个宅斗结果却牵连得吉山家的管事出现升降,这个嘎溜就是在此番宅斗中得了势,替代了呼塔布,奉命出来帮吉山监管十三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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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行中,蔡、谢、叶、吴、杨五家,能够上位保商,全都走的是吉山的门路,潘家在吉山家也有门路,不过他家门路更广一些,不只是这条独木桥。

吉山身为粤海关监督,一边要从十三行行商身上撸毛捞钱,但一边又极其鄙视这些商贾贱人,所以平时也不会去跟这些保商接触,只让家奴代理传话,而在一个月以前,负责与这五家来往的,一直都是嘎溜的前任呼塔布。

在此番宅斗中,叶大林态度一直暧昧,而蔡、谢则在宅斗伊始就忽然“变节”,投靠了嘎溜,而杨家则到了宅斗分出胜负的最后一刻前,还在为呼塔布办事。

至于吴承钧,他一向信奉的经商信条是“以品、誉为根本”。

吴承钧认为,经商者当以货品为筋骨、以商誉为血脉:只要货物做得真、商品要做得正,这样自然就能保证客似云来,此之谓“以货品为筋骨”;只要公平买卖、有赊有还,约必行、行必果,则“牙齿当金使”,凭着信誉就能借得银流如水,此之谓“以商誉为血脉”。

吴承钧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因为有这样的认识,所以他是打心里看不起纯靠走门路发家的人,也就不想参与这些后宅斗争,在吴承钧心中,与监督家奴结交乃出于不得已,他心里也看不起这些奴才,之所以还是忍着送钱送礼,实在是世道行情如此,不得不为。

所以在他心里,呼塔布也罢,嘎溜也罢,都只是一个与粤海关监督沟通的渠道,故而对一个月前的这场宅斗他全不介入,反正等这些内宅分出胜负,到时候若是呼塔布胜,则事务照旧,呼塔布若是败了,以后自己便与新来的家奴来往就行。

吴承钧的这个观点,吴承鉴只赞成一半:货品为筋骨、商誉为血脉他觉得是对的,然而他仍然认为还必须用权略为皮相。粤海关也好,总督府也罢,甚至是京师江南之地,该结交的人还是要去结交。

不过这时看了嘎溜的丑态,他又忍不住想:“哥哥的想法还是有道理的,若是可以,谁愿意低声下气地去搭理这种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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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一时间又陷入某种诡异的沉默,嘎溜忍不住又催促了几声,蔡士文才重新站了起来,说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需要谨防,这是第一。永定河堤防出现崩溃,去年崩塌处补了,难保明年又会在别的地方出现崩塌,若能筹集赈资,补缺补漏,岂不有增圣德?这是第二。”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跟着朝北边一拱手:“京师的贵人,在河边安抚灾民时,一边对赈灾的民壮指挥若定,一边对流离失所的灾民感慨哀伤。那位贵人,事后将当时的情景,写成了书信,寄给了监督老爷。监督老爷看了这位贵人的书信之后深为感动,连续几夜辗转反侧,觉得上头的人这么关心国家百姓,我们远在广东,别的事情办不了,但银钱上的事情却可以出一份力,这才召我前往监督府,交代了此事,于是才有了今日的聚议。”

蔡士文说到后来,一张黑脸七情上面,充满了感动。

吴承鉴听了这一番话,心中忍不住赞叹了两声,这才一眨眼的功夫,蔡总商就能编出这一番鬼话,听起来入情如理——这也就算了,更难得的是话里有话,将威胁的杀头刀藏在悲天悯人的言语里头,不露半点火气,这真是人才啊,就是吴承鉴也忍不住佩服不已。

他望向卢关桓,见卢关桓听了这番话,又恢复了之前的伛偻状态,吴承鉴不禁心里暗叹了一声:“老卢终究还是扛不住啊。”

吴、叶以下五保商,更是如同鹌鹑一样,不敢妄动了。

人人都知道蔡士文在编故事,然而没人敢戳破。

蔡士文的话里头提到了一个“贵人”,这个贵人是谁呢?

他在赈灾的时候,对各方民壮“指挥若定”,一封书信下来,就能叫吉山几晚睡不着觉,这得是位置多高的权贵啊!联系刚才卢关桓所说的话,“和珅”两个字几乎就呼之欲出。